小时候鄂尔多斯的冬天能吃到这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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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时候的冬天感到特别冷。不知道是衣服单薄,还是饮食的热量不够,或者是受限于取暖设施的古陋。不过,想想那时的冷真是冷得自然,不像后来,本来冬天应该冷了,结果却是一个“暖冬”。冬天就不应该暖,春暖夏热秋凉冬冷,什么季节就应该是什么季节的气候。我很喜欢小时候随着气温的变换显现的那种明快的季节感,寒冷的冬天,寒风呼呼地吹,吹在人脸上那种劲烈的感觉。双手互插进棉衣袖子里,不时哈手、捂耳、跺脚。弥漫的大雪,风搅雪,冬天就应该是这个样子。进了屋,对暖和的感觉也特别强烈。不过,冬天还有几样口腹的乐趣,多年萦怀不去。兹录于此,以备览焉。

黄酒

黄酒是用黄米发酵做成。加一点白酒。做成后舀进一个坛坛罐罐里,放到阴冷的地方,要喝的时候,挖一勺子在锅里滚。滚开就能喝了,金黄金黄,热热乎乎,有略酸甜的口感,至于酒,早挥发掉了。说是黄酒,其实就是黄米汤。之所以叫酒,是因为经过一个简单的制作工艺,和真正的米酒自然是有差别的——绍兴、湘西、黔东南的米酒,可以醉人。十冬腊月,晚上没有做饭,热一碗黄酒喝喝,略似晚饭——总比水米不打牙要好。平时,来了邻人或远亲,让到炕上,热一碗黄酒,显示的是一份情谊。我小时候第一次喝黄酒,听说是酒,而且是一碗,心头就有一些畏惧,想,酒怎么可以拿碗喝。蹙眉喝了一口,觉得这哪里是酒,吹一吹,待温热了,几口喝掉。喝完周身暖热,额头会有一丝细汗。我小时候,基本上常住外婆家,冬天长夜漫漫,外祖父往往不时要热一碗黄酒宵夜。在没有玩具的年代,一无所事的夜晚,坐屋里听风、烤火、喝黄酒,听着与我风马牛不相及的言谈,然后倒头就睡,此乐何及。

面茶

面茶和黄酒类似,就是面汤,只不过,面茶不用发酵。白面炒焙,加少量猪油、盐,呈焦黄色就行了。炒好存放起来,要喝面茶,就取适量炒面,加水,滚开,即得。以茶名,实际和茶没一毛钱关系,形似而已。黄酒是酸甜口,面茶则有油香,而且微微咸。有人劝人喝酒,说,不能喝白酒。那就喝啤酒。说啤酒也能喝醉人。劝酒者往往说,啤酒也是酒?酱油也是油?面茶当然不是茶。喝面茶,有寒薄的况味。但面茶,喝起来确实也省事。温饱是没有问题,但是在肉食还未能随手措办的时候,休闲也好,解个小馋也好,暖暖身子也好,喝一碗面茶是个不错的选择。喝面茶也无一定之规,但总以在寒冷的天气里喝,让人增加对温饱重要性的真切认识。这和牧区吃炒米,差可相似。牧人随手抓起炒米吃一口,或者清茶泡一碗炒米,实在不算什么事,或者还可以割几块冷羊肉进去。喝面茶,则没有那么多可泡的,肉食也没有那么多。柴门闻犬吠,风雪夜归人。有一碗冒着热气的面茶端在面前,胜似一壶酒。我总有三四十年没有喝到面茶了。不知故里乡人是否还保留这样的食风。

牙糕

牙糕不是喝的,是吃的。少小听说外祖父在夜晚要做牙糕,我的脑海中老是想成牙膏,刷牙用的牙膏,又想,牙膏怎么能吃。再说,吃的一口东西,为甚就叫牙膏。这是我没有接触过文字以前的思维。牙糕一般当晚餐。用荞面和水,拿筷子搅拌成糊状,煮熟,就成了一团。夹一块到碗里,蘸一点腌咸菜的盐汤,就一筷子咸菜。做牙糕可以说没有任何技术含量。作为餐饭,也是偶一为之,甚至有吃吃玩儿的意思。牙糕讲究热热、烫烫地吃,凉了没法吃。吃时有一点软糯的感觉。但没有黄米糕那样软。牙糕说不上好吃,也说不上不好吃——现在看来,吃点粗粮,是好的。但那时粗粮还有玉米面之类,也不觉得就是什么健康的生活方式。再说,那时候,对健康的生活方式之类的概念也不甚明晰。首先是吃饱,这倒也不是什么问题,要说吃好,这好的标准和现在是不同的。牙糕——牙膏,牙膏——牙糕,在一个不识字的儿童眼里心里就这样糊糊涂涂吃过。后来,才细味过去吃的这一款食物的确切命名,就是牙糕么,怎么能成了牙膏。长大后,再没吃过一次牙糕。这或许是正餐之外的一种调剂、点缀,口味和食物之间互相玩一下。

猪灌肠

猪肠子洗净,以灌猪血、荞面糊,加一些调料,扎紧灌口,蒸熟,如此而已。杀猪总是在冬季,因此这一口吃儿,也正是在天寒地冻时。我不爱吃猪灌肠,要吃,也是把肠衣剥了,只吃里面的。因为我看到过清洗猪肠子的过程,这会引起我的不适。但我爱吃猪肚。有人问,猪肚和猪肠还不是一回事?这算是问住我了。问归问,熘肚条、熘肥肠,选前者。凉碟卤肚,正宜下酒。卤肚,第三牛肚,第二羊肚,猪肚第一。

油脂梭子

这种吃食要到冬天杀了猪才吃得到。这个名称,故乡就这么叫,我只是记音。但“油脂”是确实的,至于“梭子”怎么写,也无一定。杀了猪,骨肉分离,油肉藏储,各有处置。肥肉要炼成油,炼尽油的肉,只剩下肉的组织,用笊篱捞出一盆,焦黄的颜色,不是那么软,也不是那么脆,不是那么油腻,也不是那么寡淡,有一点油香。这就是油脂梭子。拌米饭吃,或者酸粥,味独绝。黄酒、面茶、牙糕可以说是“素”的。虽然面茶里也有些许油花,但总还是素淡的。油脂梭子可就是荤腥了。但比之于肉,又是“素淡”的,里面的油出尽了么。荤中之“素”,素中之“荤”。这就是油脂梭子的准确定位。如果把食物和古时的社会阶层相比,肉是诸侯,牙糕之类是庶民,那油脂梭子就是士大夫。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以前,冬天,我常常能吃到油脂梭子,往以后,就极少数了。这些吃喝,似乎无关紧要,又似乎可有可无,但毕竟作为食物形态潜入过人的生活。后来,羊肉串、麻辣串、臭豆腐……也不时作为正餐之外的调剂丰富着人们的口舌。也曾吃得像模像样的大餐,但我是个杂食动物,什么都想尝一尝,日常居处,零食小吃,啖嘴一番……这可以推及于文化。《周易》《论语》《老子》《史记》《红楼梦》……是山珍海味,品味其中堂奥,正襟危坐,摆开架势,费思劳神。《世说新语》《容斋随笔》《东京梦华录》《陶庵梦忆》《闲情偶寄》……更像是一款不当紧的小吃,尝一下味,可以斜躺顺卧,可以舟车之上,或者睡前等待入梦,或有所得。得诗一首:身居陋巷倚矮窗,粗茶淡酒冬夜长。犹似捧卷忽入梦,闲书亦可润饥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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